直到了霁景轩,见到那坐的坐、站的站、跪的跪的场面,听了一出悲切愤怨的哭戏,才深深感慨,自己又一次低估了何氏的手段。
自进霁景轩大门,气氛即压抑而紧张,四五个面生的丫头行色匆匆,端着水盆、帕子、汤药之类,不知从哪里去往哪里,一个个垂眉低首,屏息不语。
据说是“食欲不佳,连日躺着”的何氏也下了床,抱着个圆滚滚的肚子坐在一张围满了毡子靠垫的红木高背椅上,眼泪汪汪,表情哀泣怨恨,时不时看向旁边沉穆肃容,一语不发的婆母。
哭戏不是何氏唱出来的,是跪在两人面前的小丫头,还不等若胭向和祥郡主把礼行周全,何氏急不可待的朝小丫头甩了下汗巾,“三奶奶来了,你把事情再说一遍。”
若胭平静的打量低伏着头的小丫头,头压得低,两鬓唯有乱发垂下,遮住了眉眼,看不见神色,但那一动不动的背脊倒是醒目,似乎不太恐慌。
“大嫂突然把我叫来,却着个丫头跪着说事,令我好生糊涂,也罢,母亲也在这里,大嫂这么个排场自然有用处,少不得事情与我有几分瓜葛。”若胭忽地抬眉,目光如疾迅的暗器在何氏脸上一划而过,旋即温温笑道,“这丫头是何人,先抬起头来让我瞧一瞧,既是说我的事,总该让我认认脸才好。”
何氏不由得打个寒颤,侧目又去看和祥郡主,后者却略垂了垂眸,若有所思,根本没有理会她。
倒是那丫头似是抖了下肩,慢慢抬头。
正是途中偶遇的那个提食盒的丫头,只是先前看似憨厚无心机的笑脸,眼下有些扭曲。
“三奶奶……”
“说吧。”
若胭没打算再看她演示完一整套的表情,就挥挥手。
丫头便又低下头酝酿情绪,片刻之后开口叙述时,脸上已经挂了惊惧的泪水,“今天辰时,奴婢照例去大厨房取淮山人参鸡汤,途径香樟园时,恰好遇上三奶奶,奴婢不敢怠慢,上前行礼,三奶奶特别热情,主动拉着奴婢问这问那,得知食盒里放的是给乳娘喝的汤,还拿过去打开盖背着奴婢看了看,奴婢虽然奇怪三奶奶的举动,却也不敢不从……”
这信口雌黄的能耐真是令若胭目瞪口呆,晓萱听不下去,怒斥“胡言乱语!三奶奶何曾……”,被她拦住,急什么,人家特特的找了这么个演技精湛的丫头来栽赃,总要让人把戏唱完,毕竟,那说流就流的眼泪也不容易。
丫头被晓萱斥住,顿了顿,小心抬头见若胭静观其变的神态,眨眨眼,又淌下两行泪,继续说道,“奴婢回到霁景轩,正好两个乳娘在陪着大奶奶说话,奴婢就端出汤羹让乳娘喝,没想到乳娘喝下不过一刻钟,就同时腹痛如绞,呕吐不止,又说身上奇痒不止,撸袖一看,原本干干净净的胳膊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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