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安看她的眼神一点都不像是醉酒的人满眼混沌,对视的片刻,他眼底便如同被打翻的朱砂罐,一点点漫开猩红。
有那么一个瞬间,宋芸在他眼中看到了杀意,后背激起一片寒颤。
日日共枕的郎君眉目仍旧清雅俊秀,却又浸足了她所陌生的阴鹜,分明平素是最和善可亲不过的人,此时却让人觉得那么难以接近。
她松开顾安的袖子,下意识后退了一步,心头委屈又不可思议,“你为什么这样看我?我堂堂一个郡主为你做的难道不够多?顾安。你可别忘了我父王是谁!”
她堂堂一个郡主,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,嫁给一个寒门小姓的郎君已经是低嫁。
他居然还敢这般待她。
顾安眼神冷漠,口气却是难掩讥嘲,“我怎会忘。我一日都不敢忘。郡主乃是肃王的千金,倒也不必日日挂在口上,生怕别人不知!”
朝中宗室女,未有数百也有数十。
肃王膝下十几个女儿,也不仅仅只有这一位。
若不是魏家出了事,他怎会娶这样一个女人为妇。
从前南欢贵为白马公独女,论尊贵也不见得不及一个区区郡主,却从未见她将家世挂在口上。
想到曾经那皎月一般的少女低声唤他‘玉郎’的场景,顾安心口隐隐作痛。
这桩婚事并非他所愿,但看在肃王的份上,他愿意给宋芸留几分情面,不会为难她,尽力扮演一个好丈夫。
但在他心中,宋芸始终是无法跟南欢相提并论的。
他与南欢不仅有青梅竹马的那么多年,还心心相映,志趣相投。
那是他从小就精心呵护的姑娘,一点一点看着绽放的花。
南欢能看出他的所有情绪,永远柔软的依靠着他,全身心的信任他,能够理解他的诗文长赋中每一个典故。
她从来不会像宋芸这样不懂事,不会这样哭着跟他争吵。
在她面前,他可以完全做自己,毫无顾忌。
他们心心相通,有着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企及的默契。
他与南欢可以谈诗作画,琴萧相合。
但宋芸从来都听不懂乐声之中潜藏着的心意与志趣,更无半分风雅,她只会执着于一些肤浅的快乐。
虽然他娶了宋芸,但这只是权宜之计,比起宋芸这个人,他更需要的是‘肃王的乘龙快婿’这个身份,用一桩婚事换得肃王的支持。
宋芸本人对他来说,毫无一点吸引力。
他已经厌烦了她总是盛气凌人的态度,无礼蛮横的任性。
宋芸气得口不择言,“顾安,你是不是喝酒喝的脑子坏掉了。我哪里有一点对你不起。你说,不说出一个清清楚楚,你甭想睡了!今天晚上你可休想三言两语再哄过我!”
顾安低眸,长睫掩住双眸的猩红,转身一言不发往外走去。
宋芸本想着他若是低头哄上两句便也就罢了,但他居然一句话不说就往外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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